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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冬日恋歌 上

退役背景,各种私设

 

冬季恋歌 上

讲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杰希抬起头,自十米开外一眼就分辨出了方士谦。

快一年没见面了,方士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改变,无论是发型还是穿着打扮,跟会场内的大学生们并无区别。他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跟很多没有座位的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这些听众中最普通的一员。

但他显然也注意到自己了。王杰希看着那个颀长的人影微微抬起了手,像是要去摸额角垂落的头发,又像是朝着空气里的什么东西挥手。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方士谦式的打招呼方式。

这个动作把王杰希的思绪拉回到了十年前。在那个赛季里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场合:他从操作间里推门起身,迎着粉丝们排山倒海的欢呼走向微草的席位,队友们纷纷站起来,向他热烈地鼓掌或是拍肩庆贺,而只有那个人,独自站在队列的末尾,双手在胸口交叠环抱,仿佛就此与那些热烈与喧闹绝缘。他略歪着头,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一副冷眼旁观的神色,其中却有一些别的情绪被硬生生压制,正如薄冰之下的海潮轻轻晃动着。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王杰希看得出。

于是他走到对方的面前站住,两人心照不宣,彼此安静地对视几秒。

方士谦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他闪闪烁烁地眨着眼,朝两边看看,发现队友们都在自顾自地收拾行装,并无寻找台阶的可能,只能把头扭回来。他抬起手,像是要摸头发,抬到一半又落下,在空气中停留了一会,最后朝着王杰希伸出。

“干得还行。”王杰希看着对方的手,听到他这么对自己说,尾音带了点不自然的上扬,像是有点别扭,又有点焦躁。

王杰希没说什么,伸出手去。

然后方士谦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一下子变得像是很凶。

他用力摇了摇王杰希的手,用同样很凶的,干巴巴的语气吼:“下一场别输了啊!”

王杰希的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他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会赢的。”

 

那都是第三赛季的事情了。距离后来的日子,他们都熟悉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王杰希想,现在这座报告厅里的听众几乎都是这所大学里追随微草的粉丝,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憧憬和狂热,但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认不出当年在微草横着走的治疗之神了。

而不要说那个人,就连自己都已经退役了。

王杰希上学时就是这所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已经拿到了保送直升的名额,却在当年的春假里放弃,转而投身游戏竞技,随后加入微草。也许是缘分未尽,后来他还是在这个学校读完了函授本科,现在退役了,又打算去读个跟本科八竿子打不着专业的硕士——这对于圈子里熟悉他不熟悉他的人来说,都是个挺稀罕的事情。

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王杰希其人便该如此,若是跟惯常人一般走了寻常路,大概也就无法被称为魔术师。

讲座是应了学校电竞社团的邀请。社长是高英杰的初中校友,特意让微草的现队长打电话来拜托。王杰希虽然在读书,但这个研究生本来就挂名多过实质,他在退役后整个人又异常低调,知道详细内情的人少之又少。

但那少之又少知情人中的一位,今天出现在了报告厅里。

这有些出乎王杰希的预料:微信上明明说得好好的,一周后首都机场见,现在这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瞒天过海回国不提,还直接杀到学校来了。

两人隔着一整个报告厅的眼神交流不过几秒,王杰希便将注意力转回台下,继续就听众提出的问题侃侃而谈。

以外宣经验而言,微草的队长可谓身经百战,应付眼前这种讲座更是小菜一碟。现场气氛相当稳定,时不时有整齐的鼓掌。如果不是讲台后方幕布上悬挂的校徽表明了地点,在所有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场典型的微草战队新闻发布会。

但只有站在报告厅一角的某人是个例外。

远远地看着他昔日的队长,方士谦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觉察,但他可不会看错。

就在刚才,讲台上那个正襟危坐侃侃而谈的微草队长,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出现,难得地,走神了。

 

所以后来他跟王杰希在地下停车库回合时,方士谦毫不犹豫地嘲笑了对方。

王杰希也不生气,弯腰从旁边的饮料售卖机里挖出两罐乌龙茶,递了一罐过去,顺带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皱了皱眉,下了个结论:“胖了。”

方士谦游子归国的嚣张气焰一秒被打击。他抓着大衣领子遮住半边脸,犹自强行狡辩:“就你那大小眼,怎么看人的!我每天都健身好么——”

王杰希没说什么,自顾自往前走去,开了乌龙茶边走边喝。几秒后一个人影跟上来走到他身侧,咔吧一声把手里易拉罐的拉环掰了,举手放到嘴边。

然后他耳边飘过来短短一句,听着心不甘情不愿,像是从罐头里挤出来的。

“哪儿胖了——?”

王杰希没作声,低头喝茶,唇角的弧度隐藏在罐子的阴影里。

 

快要走出匝道,方士谦才发现不对。

“你没开车?”

王杰希把外套的帽子翻上扣好,一边摇摇头:“今天限号。”

顿了顿,他像是不经意一样地说:“不是去我那?”

方士谦沉默了。过了会他随手把喝完的易拉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刚下飞机就跑来找你,也不请我吃顿饭。切,你这人,还这么没意思。”

王杰希很淡定:“你怎么提早回来了?”

方士谦又给了他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太冷了。”

见王杰希略带诧异地朝自己看过来,方士谦有点莫名的得意,拉着大衣的毛领解释道:“今年不知道怎么着,我那快冷成狗了,之前那次下大雪你知道吧,就我微信上说的那回,第二天我睡到半夜被冻醒,发现暖气坏了,好容易熬到早上,想出去检查下,结果怎么也拉不开门,然后我一使劲,嗬,好家伙,哗啦啦一棚子的雪冲进来,差点把我给冲一跟头——”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走出车库,沿着地面上一条林荫道往前走。路开在教学楼的背面,没什么人经过,沿途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在两个人的脚下。

王杰希侧过头,看着身边那人说得眉飞色舞,从口鼻里呼出淡淡的白色热气,在夜空里冉冉上升。雾气与暮色重叠,让他都不太看得清对方的脸,只有那双修长的眼里像是映着跃动的灯光,流露出与从前毫无二致的十足活力。

以外人的眼光看来,当年的微草正副队就跟霸图一样站在地球的南北两极,足以毁灭半个宇宙的熵才把这样的两人捏在了一起。王杰希是让人信赖和无比可靠的队长,方士谦则属于满嘴跑火车,真心话和违心话是并排坐在车厢里的乘客,轰隆隆地从眼前一溜烟开走。但王杰希从无数的经验中提炼出了分辨的方法:想知道方士谦想说什么,就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要是在说话时转啊转得厉害,那就是在想着跟说的完全相反的事情。

 

开始他也不得其法。

大概天才和天才的碰撞,从来就不可能水乳交融,风平浪静。整整一个半赛季,微草如同一艘卷进了飓风的船,在魔术师的浪尖和治疗之神的谷底来回摇摆,每场比赛都惊心动魄非常,迅速积累起一批疯狂的粉丝。相比之下,两人私下里呈现的互动也是格外融洽,无论外宣、记者会、粉丝互动、商业表演赛,场下场上配合无间,堪称联盟正副队好模范。

微草的其他队员们——尤其是跟着林杰的那一拨老前辈们——却不这么看。

微草的食堂里,有一张固定的桌子是为队长空着。那桌子原本是林杰坐的,微草的前队长眼睛不太好,却保持着吃早饭看报纸的老干部习惯,总是选择角落里一个有阳光射进来的位置。但等他离开的时候,这份私人得不能再私人的缘由却不知为何口耳相传成了微草七大封建迷信之首——比赛那天队长一定要坐在这个位置吃完早饭(不能吃鸡蛋),不然就会输。

一开始方士谦不太想让王杰希坐在那儿,但林杰搬走后,他妥协了。

其时正是清早,一个难得没有雾霾的晴日,微草队员们以队长の宝座为散射点环坐四方,各自用梦游的表情咀嚼韭菜盒子跟鸡蛋灌饼。晚上就是跟蓝雨的第二轮比赛,但大家的情绪和胃口都相当稳定。

那张已成为传说的桌子边上,王杰希正慢条斯理喝着豆浆。在他对面,方士谦正努力戳着一根油条。两人身高体量仿佛,又同样穿着微草的队服,折射进窗户的阳光恰好让阴影遮盖了王杰希半个脸,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呈现出一种赏心悦目的对称美来。

王杰希喝完豆浆,在桌面上摊开方士谦刚才包油条的报纸。林杰选中他或许真的是有原因的,在他抖开那张油迹斑斑报纸的一刻,旁边座位上的老队员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而方士谦戳油条的节奏也明显乱了。但王杰希恍若未闻,他在认真阅读那半张荣耀日报上的独家社评——关于上一轮跟蓝雨的比赛,作者署名左宸锐,一个刚开始跟赛程的记者,文笔跟内容都算得上清流——大概是记者会上的黄少天跟喻文州加起来再除以二点五的程度。

王杰希刚在心中下了这个论断,报纸就被人粗暴地抓走了。他抬起眼,看见方士谦咬着半根油条,气哼哼地将那张纸卷成原来的形状。

“有什么好看的,瞎BB。”方士谦盯着那报纸,面目狰狞地吞下油条,仿佛嘴里咀嚼的不是面筋而是那些油迹斑斑的铅字:“他们懂什么。”

微草的队长倒是平静的很。

“他有一点说对了。我们的配合确实出了问题。”

闻言方士谦的眉毛整个扬起来,放低了声音。

“你不相信我?”

“不,你做得很好了。”斟酌了一会儿,王杰希这么说。“但王不留行的打法,需要一些改变。尤其是碰上蓝雨这种风格的队伍。”

“用不着。”方士谦冷冷地回。

“但我想试一试。“王杰希说。“这也需要你的配合。毕竟会给治疗带来不少的压力,我觉得——“

他抬起头,坐在对面的方士谦双手环抱着胸口,冷冷地看着他。

“说说看。”

王杰希抿了抿嘴,推开自己的餐盘,伸手抓过桌子中间的几个调料瓶,再将筷子摆在它们中间。

一直到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方士谦都保持着那个双手环胸的姿势,同时以不变的眼神在王杰希的脸和手指之间来回逡巡。

自己说了半天却没等到对方的反馈,王杰希也并不在意,将餐盘拖回面前去解决刚才没吃掉的蒸包:“这事也不急。这次比赛不用调整,反正有些细节还需要慢慢确——”

他伸向蒸包的筷子停下了。方士谦的手压在了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则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

王杰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包子雪白的面皮里一片红黄相间:胡萝卜鸡蛋馅儿的。

方士谦示威一样地敲了敲桌面,高冷地将包子拿起塞进嘴里,转身潇洒离去,留下王杰希一个人坐在那张传说中的宝座上,盯着落在桌面的一束阳光看了一会儿。 

直到有人略带粗暴地把一个餐碟甩在了桌面:一个热腾腾的,荠菜肉馅的包子。

跟碟子一起抛过来的,还有硬邦邦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些口齿不清:“训练室等你。”

王杰希盯着那包子,一只眼睛微微动了动:“我不吃荠菜。”

回答他的只有空气里一声模糊而短促的笑,像是阳光中飞舞的尘埃一样不可捉摸,仿佛从未曾发生。

 

“……天气预报说下周又有一波寒潮,我一想,得勒,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是回来吧,这不,就回来了。”

方士谦的滔滔不绝终于结束,他闭上嘴,发现旁边的王杰希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游离,便不满地拍了拍他。

“嘿,你真不请我吃饭啊?”

王杰希眨眨眼,摸了摸口袋,捏出张崭新的卡片来。他低头看了会,微微皱起了眉。见方士谦还看着他,便解释道:“他们送了张食堂的餐卡。”

方士谦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我去,够不够意思,三环两套房还请吃食堂,说出去丢不丢人啊你,赶明儿我就把大字报贴总局去——”

王杰希看看方士谦,再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仿佛在做一个选择。最后他手指微动,那卡自指尖挨个翻转下来,又被重新揣了回去。

“行啊,带你吃点好的。”王杰希说。

 

王杰希和方士谦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小街里。

街是学校后门的美食街,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斑驳的水泥墙上,用油漆刷着大大的“拆”字。这条街在白日毫无生机,只有晚上才会苏醒过来,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热腾腾的蒸汽里,地上的泔水反射着明晃晃的灯光。

若放在平时,王杰希并不会带人从这条街上走。即便退役了,他这张脸也因为某些原因非常好认出。但最近正是考试周,又是饭点和夜宵之间的空档期,街面上虽然灯火通明着,倒是空落落的没几个人。

他停下脚步,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方士谦。

几百米的街道刚被走过一半,却花费了两个人快一小时的时间。

现在他相信了方士谦那段被大雪困住活不下去的说辞。约摸国外的伙食是真不好,这家伙现在怎么看都像是被丢在难民营饿了一个月的模样。从跨上这条街的第一步开始方士谦的嘴就没有停过,现在正是酣畅淋漓的时段,他吃得连大衣都敞开,怀里抱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手里抓着两串烤面筋,正咬得满嘴是油。

王杰希再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塞得鼓鼓囊囊的饭盒里,露出夹肉烧饼饱满的一角,把下头那盒卷果都压得塌了,山楂馅从雪白的椰丝和糯米之间溢了出来。

王杰希伸出手去拯救那盒糕点,一边探出头去看方士谦:“好了没啊?一会人就多了。”

“快了快了!”方士谦不耐烦地冲他扬了扬手,欢天喜地地从小贩手里接过两串刚炸好的臭豆腐干。辣椒酱从烤串的顶端滴落在他虎口,王杰希看着方士谦毫不介意地抬起那只手,拿舌头给舔干净了,又像是被辣到一样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朝他无声地笑着。

这吃货属性加上满嘴火车,让方士谦没退役前在整个联盟的人缘都无比好。即便是蓝雨这样不死不休的冤家,结束比赛后他也能跟黄少天搭膀子一起去某个招牌都没有的苍蝇小馆蹲一份煲仔饭。王杰希每日查房的习惯也是当年拜这位副队所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尤其是输了或者国安有比赛——他查房后要摸去俱乐部后门边的胡同里,到一个卖卤煮火烧和芥末墩儿的小馆子里结账,然后把人给拽回去。

关于两人是怎么从一张桌子的两边到滚在一张床上,现在说起来都是一摊烂账了,不过有些事情王杰希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是五赛季一个同样的,有雾霾而看不见星月的冬夜,他架着当时还没超过他身高的副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昏黑的胡同里。路灯像个幽灵一样苟延残喘着一点毫无用处的光,砖墙那边的电视机里头放着《新闻联播》,主持人正念着结束语。他拽着方士谦摸过一扇黑黢黢的门,风把门上残破的春联又刮落一角,黑暗里传来梅花清冽的香。

被抛在身后的路灯终于像个罹患肺心病多年的老头一样,在一阵猛烈如咳嗽的滋滋声后正式寿终正寝。黑暗笼罩了他们。

与此同时,刚才还靠在他身上嘟哝着“泰达傻逼”或者“叶秋菜鸡”的微草副队忽然停住了脚步。

王杰希镇定地看着他的副队晃晃悠悠地转到他面前,醉意熏染的眼睛仿佛闪着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让他想起潜伏在丛林中的兽类。

“王……杰希。”他听着方士谦口齿不清念他的名字,还嘿嘿笑了两声。

“王不留行。”

“王……杰希。”

“魔术师。”

“王杰希。”

方士谦大概还嘟嚷了两句什么,但王杰希分辨出的只有自己和账号卡的名字。又一阵风吹过来,方士谦往前晃了晃,在要栽倒之前他伸出双手抓住了王杰希的肩膀,整个人就势靠了上来。

带着酒味儿的热气从王杰希的领口钻进脖子里。方士谦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地蹭来蹭去,让他想起养过的犬类,也是用同样的动作确认领地和寻找安全感。

但方士谦最后做了个王杰希都没料到的动作。他抬起手,扣住王杰希的脖子,就这么对着嘴啃了下去。

那一瞬间王杰希感受到了任何比赛都无法带给他的悚然。但最后他却没有推开,任凭对方占够了自己的便宜,再慢条斯理地一一占回去。

《新闻联播》播放结束曲时方士谦开始强吻他,一直到结束曲落下最后一个音节,这个吻才算是结束。

墙那边的电视被换到一个购物频道,在一片欢天喜地的“只要138,真的只要138!”“哇!太便宜了!真的太便宜了!!”里方士谦终于放开了他,笑嘻嘻地原地转了大半圈,又像烂泥一样重新摊回他半边身体上。王杰希摸了摸嘴,回味了一会方士谦刚才吃过跟喝过的东西,决定今年的团拜会把对方投放到老冯那张桌上去。

这时他耳边传来小小的笑声。

“嘿。”

王杰希转过头,方士谦紧紧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还挺喜欢你的。”

“哦,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王杰希说。

“是啊,你这个人,是挺讨厌的。”

“大小眼。”

“瞎几吧打。”

“祸害治疗。”

“不招人喜欢。”

“我不……喜欢。”

在王杰希认真考虑怎么把他的副队搁巷子口电线杆下头而不至于被附近居民投诉乱丢垃圾的时候,方士谦打了个长长的嗝,那张祸害人的嘴终于停下了。

黑暗里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一会儿。直到王杰希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了额头。他下意识地扬起视线,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两瓣吹落枝头的梅花,与此同时,一句话同样轻飘飘地晃过他耳边。

“不过呢……”

不过?

王杰希想知道后文,但这时他们走到一盏比较明亮的路灯下,方士谦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晃得不太舒服,摇了摇头,嘿嘿了一句“蓝雨弱鸡”之后再也不肯开口了。

后来方士谦坚决否认那个黑暗小胡同里发生的一切跟“表白”这个词语有任何实质或形式上的关联。其实一直到他退役,移民,再到王杰希退役,两人也没说过比那天的某句更能惹人遐想的内容——反正,值得遐想的早就变成了身体力行的实践并被反复地贯彻了,也就不值得再去浪费时间纠结。在这点上,王杰希的立场十分坚定,对己如是而对外亦然,无论是有方士谦的微草、没有方士谦的微草或是方士谦本身,都是一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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